考据加菲是如何成为Arcade Fire脑残粉的(结果写成了Spike Jonze的倒贴史)

update: 在Advocate的采访里,Win Butler证实《We Exist》的MV创意是出自乐队一边,剧本是去年11月就开始写了(果然!)。而导演David Wilson一开始犹豫过是否要找个真正的变性演员来出演主角,但在跟加菲通过电话后被他的“决心和热情”打动,Win也表示加菲的蜘蛛侠身份对歌曲和MV所想传达的信息是个强有力的补充。
(简而言之,壮哉我大nc粉。。。)

上集提示:我大AF于数日前冷不丁放出了由新版猪猪侠Andrew Garfield领衔主演的年度MV《We Exist》的预告片,传送门在此

一切要从2004年说起。

当时还默默无名的Arcade Fire终于发了首专《Funeral》这张神作,于是(在非主流届。。。)一炮而红。几个月后,Spike Jonze正窝着跟好基友Dave Eggers一起写《野兽家园》的剧本,拿了这张专辑循环播放当背景音乐找灵感——恰好剧本和专辑的主题都与童年有关。由此SJ就爱上这张专辑了,在片场拍片时也放,在剪辑室也放,最终《野兽家园》09年出预告片的BGM都用了这张专辑里最抓耳的、后来成为AF现场演出经典压轴曲目的Wake Up。

插播八卦:基友Dave Eggers的名字眼熟么,这人是个(文艺界交际花)编辑及作家,创办了McSweeney’s,嗯对,就是刊登卷毛那个九岁小孩下饭馆系列的杂志。

2007年2月中旬,Arcade Fire为二专《Neon Bible》发行预热,在纽约一个小教堂里做了几场演出,当时按理说还在制作《野兽家园》的Spike Jonze抽空去帮他们拍了几天现场录像,从此双方就彻底勾搭上了。

《野兽家园》花了Spike Jonze前前后后将近5年……这片完成后不久,2009年8月份,SJ的朋友圈爆料他正在秘密拍摄一部有关机器人的短片,到了12月大家发现主演是加菲,这部短片就是《I’m Here》。然后加菲是怎么被选进cast的呢?当时加菲在伦敦跟着Mark Romanek拍《Never Let Me Go》,SJ也在伦敦做《野兽家园》的后期。Romanek也是拍MV出身,跟SJ本就是好基友。于是某天两个导演约好了一起放假去公园野餐玩飞盘,Romanek把加菲也带上了,一伙人玩high了,SJ越看(天真浪漫的)加菲越喜欢,就拍拍他肩膀说“哥们飞盘玩得不错啊,我回头要拍个机器人片,你来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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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使两人一拍即合的就是Bill Owens的这张照片

隔年,也就是2010年1月,《I’m Here》就在圣丹斯首映了。与此同时,AF正在做三专《The Suburbs》,要找人拍主打歌的MV,一想咦我们兄弟Spike Jonze以前不是号称鬼才MV导演么正好呀。然后呢SJ就屁颠屁颠跑来听歌了,听完立马跟主唱Win Butler说这也太有画面感了,让他想起了XXX的一张照片(典型脑残粉拍马行为),结果没想到Win把他桌上笔记本一掀,他桌面壁纸正是SJ提到的那张照片。于是两人讨论了没到10分钟,原本只是几分钟的MV就发酵成半小时的短片了。至于后来SJ飞到蒙特利尔去找Win Butler在漫天飞雪的林中小屋一起<划掉>看星星</划掉>写故事大纲什么的也就水到渠成了。等等,小屋这段是真的,SJ自己在访谈里说的。。。

Spike Jonze最早是滑板少年,后来拍MV开始出名,所以可以说他的电影理念受音乐的影响很深;而听过Arcade Fire注意过歌词的人就会知道,他们的歌都很有画面感,实际上采访里也透露出AF主唱Win Butler的电影配乐知识相当丰富;所以他们互相(被对方的才华)吸引不能算是偶然。

其实Spike Jonze真正把大纲拍成片也就是2010年4月左右的事,属于兄弟玩票性质居多。结果8月份《The Suburbs》这张专辑发了以后名利双收,后来还(居然)拿了格莱美奖。《Scenes from the Suburbs》在SXSW音乐节上放映后口碑也很好,于是AF就把这部短片跟两首B-sides跟专辑打包又发了个豪华版,标了9刀还是10刀的业 pian 界 qian 良 tian 心 tuan 价放到HMV店里,果然大卖。这是2011年的事。

话分两头。加菲粉好像都看过一个他在后台用手柄操纵AF成员的搞笑视频。这个是怎么回事呢,其实是AF把曼迪逊花园广场的一次演出放在了油管上直播。那为了弄得跟一般音乐节现场直播有点不一样,导演就拍了那个搞笑短片作为开场前的预热。花园广场的这个演出是2010年8月5日,也就是《The Suburbs》发布两天后。然后9月加菲就在采访里说他很喜欢听AF还看了他们的纽约现场超棒云云了。

而加菲掺乎进来的关键接口是这场直播的导演。这导演可是个大牌,是Win Butler的脑残粉对象,拍过《Brazil》和《12猴子》的Monty Python成员Terry Gilliam。而这个导演他还拍过一部片子,叫《帕那索斯博士奇幻秀》。对,就是有加菲的那部。

AF说他们在最后时刻才找到机会搞直播的,立马就给偶像Terry Gilliam打电话请他出山。老爷子听了专辑挺喜欢就答应了。不过对外他傲娇地说他是因为缺钱拍新片《杀死堂吉诃德的人》才接了这个演唱会项目(结果这片现在已经推到2016年去了),但一边又找来加菲花心思为直播搞了这么个小花絮。

其实根据AF的采访,老爷子早就去看过他们的演出了,而且是跟希思莱杰一起去的。Win说那场是在Brixton,那就应该是07年11月中旬在伦敦的演出无疑了,正是《博士奇幻秀》开机前一两个星期。加菲一开始就入了剧组,但跟希斯莱杰他们是分开不在同一个摄制组拍片的。

所以,究竟加菲是怎么知道和喜欢上AF的,还真说不准。有可能是早在《博士奇幻秀》剧组里就听说了这个团,也有可能是拍《I’m here》时被Spike Jonze安利的;有可能是老爷子捎上他搞直播秀时被现场震住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也有可能是SJ在帮AF搞专辑衍生短片时找他煲电话粥顺便把他也煲成了粉(都知道Spike Jonze这人“构思艺术”时特别话痨),所以他才找老爷子带他一起去后台玩;不论如何,加菲确实跟AF这乐队很有缘。

回到2011年。Spike Jonze十多年前看到IM软件能进行智能对话(类似msn的机器人小i)时,就有想法要搞个与之相关的剧本。拍完题材有点像的《I’m Here》之后,他的心思就又活络了。《Her》的剧本大约写于10年下半年或11年初,也就是《Scenes from the Suburbs》收尾阶段,那一阵SJ跟Win以及他老婆Regine(AF的女主唱)经常碰头,自然就跟他们交流了不少关于这部电影的想法。

Win Butler本来就喜欢看电影,也是个科幻迷,所以来来往往能给出不少关于剧本关于配乐很有用的建议。写到后来SJ发现这个剧本不能随便丢一些歌进去当原声,就想找一位作曲家来谱写基调。那到底找谁好呢,他看看睡在他家客房的Win Butler,突然顿悟了:“我怎么这么蠢呢,我这么喜欢他的音乐,我们这么心有灵犀,我就应该找他啊!”(各种chick flick既视感有没有。。。真的基本就是原话。)

于是就有了Arcade Fire整个团队参与进来的《Her》的原声。这部片子主要是2012年夏天拍的,后来因为中途替换了女主,在13年8月又补拍了一阵。原声的谱写跟着拍摄走,SJ有个新想法要拍,AF就写一首新曲子。因为Win在13年4月喜当爹,真正扛起制作任务的其实是他弟弟Will,和从来不是AF正式成员但始终一起写歌巡演的Owen Pallett(所以由于奥斯卡评奖规则限制,拿到OST提名的不是Arcade Fire团队,而是Will和O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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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上面三段都是po主的夹带私货,真正跟加菲有关的,是《Her》的片尾致谢名单——这个基本就是Spike Jonze的基友列表,有滑板大拿、MV名导、好莱坞高管,也有几位他以前合作过的导演和演员。也就是说,在这个名单里的人都不同程度以精神和行动支持过这部电影(比如亲自剪辑了一个版本给SJ作参考的索德伯格),这里面就有加菲。虽然不知道加菲扮演的角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负责原声的Arcade Fire有否交叉,但加菲跟Spike Jonze在那段时间肯定有所交流,早就从工作关系升级到哥们了。

p11944628说回加菲异装的这个MV。2013年10月《Her》在纽约电影节首映,收获一片好评。大约两个星期后,AF发了四专《Reflektor》。没过了几天Spike Jonze就在Youtube Awards的现场帮AF的新歌《Afterlife》拍了一个现场版MV,找了独立片女神Greta Gerwig来跳舞。据说是SJ看了《Frances Ha》以后很喜欢她的表演(这部我也超喜欢!),主动发出了邀请。实际上SJ是Youtube Awards的总导演,AF只是现场录制MV的乐队之一。这个MV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即兴,而是找了Will的老婆编舞并且经过反复排练的。显然这又是一个SJ与AF早就敲定的合作计划。

真正的MV制作周期还要长于这个特殊的现场版本。实际上,在Greta Gerwig翩翩起舞时,同一首歌的正式版录影带已经拍摄完毕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后来还拿了个奖。虽然知道Arcade Fire一向对他们的MV很花心思,但看到加菲在Coachella音乐节上的照片时,我也只是以为他去high一下而已。直到《We Exist》的预告片突然放出来,才惊觉这一定预谋已久了,至少有两三个月。那既然连同一张专辑的宣传短片都是SJ的旧时战友Roman Coppola来执导的,很难相信加菲这个出镜Spike Jonze没有掺上过一脚啊。

补充八卦:Roman Coppola,科波拉家族成员,编剧/电影导演/MV导演,也是SJ前妻Sofia Coppola的亲哥;前面说到的Youtube Awards的主持人Jason Schwartzmann,那是他表弟。。。世界真小吧。。。其实Coppola执导的这个AF短片和Youtube Awards是同一家公司出品的。

所以说,这其实是一个Spike Jonze用生命去倒贴(并不。。。)终于成功从脑残粉上位为好基友的故事。而加菲则是各种耳濡目染受了毒害,结果就被骗去演MV还演得很开心,最终为我等脑残粉树立了业界标杆。

基本就是这样,《We Exist》的完整MV,多半会在5月26日跟单曲同时发,敬请期待。

《她》:交互设计的未来

这是上周四睡觉前在豆瓣看到的友邻推荐,读了读觉得很妙,就帮朋友的网站翻译了下。很可惜,像上次的互联云那篇一样,这种真正在讲远景并且还讲原理讲实现的优秀文章,现在没什么人看,大家都看BAT大战看股权众筹去了。可这些才是确确实实会在不久的未来影响到我们每天生活质量的趋势啊……
《她》里所呈现的,是一个科技已经完全溶解入了我们每天生活的未来
《她》里所呈现的,是一个科技已经完全溶解入了我们每天生活的未来

开拍了几周后,《她》的导演 Spike Jonze 突然顿悟了。此前,他一直在思考到底该如何设定他那人工智能女主角的系统运行方式,但在反复咀嚼了 Ray Kurzweil 和其他未来学家的观点之后,他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她》不该是一部关于科技的电影。它应该是一部讲述人的电影。带着这个思路,影片逐渐成形了。的确,这个故事是发生在未来,但它所想讲的是人的情感关系,而那些东西自人类文明伊始,就是不变的脆弱而又复杂。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讲,《她》的确是一部有关科技的电影。毕竟,两大主角之一,是一个由代码构建而成的独立意识。这给 Jonze 和他的制作团队抛去了一个独特的挑战:他们必须像设计师一样来思考。如果人工智能技术已成熟,那它是怎么运转的?它跟它的用户之间该如何相处?怎么才能保障这位无所不知的全能对话者与耳塞那头有血有肉的人类之间能够流畅无阻地沟通?

对于负责故事背景设定的艺术指导 KK Barrett 来说,《她》代表了一种不同的设计挑战。Barrett 之前的代表作有《迷失东京》《绝代艳后》《野兽家园》等等,但《她》带来的问题是全新的,并不是找个卜术师来看看水晶球就能解决。这个横亘在他眼前的问题即是:在一个人工智能都可以像逛超市一样随买随用的世界里,其他的科技产物应该长什么样?

在《她》里,未来看起来更像是过去
在《她》里,未来看起来更像是过去
科技本身将不再有存在感

在《她》的“微未来”(按 Jonze 的说法)世界里,你立刻会注意到的是,那里似乎并没有太多科技。男主角 Theo Twombly 为 BeautifulHandwrittenLetters.com 工作,这家公司提供定制手写体情书的服务。他的办公桌上仍有一台电脑,不过除此之外,他在日常生活里很少直接面对一块屏幕。反而,他跟他的未来住民同僚们通常只是说话而已。不是互相交谈,就是跟他们的操作系统通过一只没有线的耳机说话。而这只耳机本身就像一个好看点的硅胶耳塞而已,完全不同于现在的那些看似要把人身和机器结合在一起的蓝牙头戴设备。

在这个“微未来”世界里,你目光所见的都是一些低技术含量物体。本就有些未来感的洛杉矶也没像《银翼杀手》那样把摩天高楼都变成高耸的显示屏,仍然还只是普通建筑。Theo 的起居室也没有平板电视,倒是摆放了很不错的家具。

这自然一部分是出于审美的考虑:要在一个用屏幕来沟通的世界里进行电影场面调度有点吃力不讨好。但 Barrett 用另一种逻辑解释了这里的技术缺失。“我们确定这电影不是在讲科技,就算是,这里面的科技也是隐形的,而且不是说眼镜玻璃那种意义上的看不见。”换句话说,科技并没有消失,而是溶入了我们每天的生活。

顺着这个思路来看,这不仅仅意味着《她》这部电影是在讲人的故事,同时也说明它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更加科技以人为本的未来。在《她》的世界,科技已经淡化,或者说是我们人类已经将之淡化了。在这个世界里,进化的钟摆已经回摇,新一代的设计师和消费者都已经相信,科技不再只是一个实现目标,而是一个我们理应身心投入的真正的世界。(显然这只是理想状态;正如我们在电影里看到的,实际上,人要真挚地与科技“结合”丝毫没有变得更容易。)

的确,Theo 的家里以及办公室各有一台电脑显示器,但基本这就是科技的所有痕迹了
的确,Theo 的家里以及办公室各有一台电脑显示器,但基本这就是科技的所有痕迹了

为了勾勒这幅“微未来”的轮廓,Jonze 得到了一些援手,他跟纽约设计事务所 Sagmeister& Walsh 的设计师们聊过,跟建筑设计所 DS+R 的负责人 Elizabeth Diller 以及 Ricardo Scofidio 也见过面。还有作为影片艺术指导的 Barrett 来负责把设计变现。

在这个过程里,Barrett 从一本他最爱的收集历史上各个时期所预测的未来主义图景概要的书里找到了些灵感。可以说是这本书提醒了 Barrett 有哪些东西不该做。“那里面有不少玩意儿你一看就笑出来了,你会说,这些东西后来哪出现过啊!其实通常他们只是想太多了。未来比你想得要简单多了。”

用过去漫画家 Rube Goldbergian 画的厨房图片或是人们开着喷气机上班的影片场景与真正的今天作对比再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很容易,但 Jonze 和 Barrett 的难题在于他们得基于今日的科技现状,顺着简化的思路,向前推断出未来的情况。

比如 Theo 的家就是一个简明的例子。虽然堪称“智能之家”,但外部可见的智能痕迹少之又少。它真正优异之处不在于杰出的科技含量,而是简单低调的实用性。比方说,Theo 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灯也会随之开关。但你不需要坐沙发上用什么额外的 app 来控制它们;墙上也没有一排排的开关。一切都是自动的。为什么呢?“因为对住在屋子里的人来说,这样很聪明也很省事啊,”Barrett 说。

Barrett 的另一个审视对象是现在的智能手机。“它们确实先进,但某种角度上说它们一点也不先进,它们需要你投入太多注意力了。而其实你并不想整天粘在上面,你是想解放自己的。”按照他的预测,以后即将发布的那些智能手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每个人都在讲我们马上会有弧面的可弯曲玻璃屏幕。可我们要那东西干嘛?我们不如实在一点,我们不如造些手感舒适的东西出来。”

Theo 的智能手机被设计成“实在”的样子,这样首先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它的“手感很好”
Theo 的智能手机被设计成“实在”的样子,这样首先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它的“手感很好”

电影里 Theo 的手机就是顺应这种思路造出来的:一款带铰链可开合的帅气的设备,看上去更像一个装饰烟盒而非 iPhone。他并不像我们现在那样频繁地使用手机;这款设备功能性强,但并没有很强的存在感。它更像是精致的钱包或手表那样的东西。从工业设计的角度讲,因为它是未来的物品,而那个时候的玩意儿已经不再需要浑身拼命秀自己的技术成熟度了——未来的科技应该已经进步到不需要长得像有科技含量的东西了。

所有这一切构成了一副极具说服力的、内在逻辑连贯的未来图景,并且跟我们通常在此类电影里所看到的大相径庭。事实上,《她》所描述的未来,可以说是我们一般所想的那个未来的对立面——与《少数派报告》背道而驰。想像一下,这个世界的重点,不在于像我们现在所见的那样往人们的生活里不停堆积新科技,而是洞察科技如何能够淡化存在感,与生活更严丝合缝地整合起来。它的意义在于构建出一个或许看起来更像是过去的未来。“某种意义上说,我的任务就是解构设计,”Barrett 称。

重头戏:独立的交互界面

从技术角度讲,《她》里边最大的设计解构,就是贯穿整部电影的那个交互界面。Theo 不碰他的电脑,尽管他家里以及办公室各有一台电脑显示器,但两边都没键盘。他用说话取代了键盘输入。“我们决定不要展现物理接触,”Barrett 说,“我们想让这个过程显得自然些,所以就去除了我们所熟悉的软键盘。”

再一次地,语音控制的设定其实为影片制作提供了方便。确实对于观众理解剧情来说,观赏 Theo 与他的人工智能系统 Samantha 之间的交谈,比观看人物手指点按、手势动作、划动屏幕什么的要容易得多。但同时,鉴于这部电影本就力图展现一个低侵略性、不再一味追逐科技多元化的世界,所以基于语音的交互界面正是一个完美的选择。

电影里的主要交互接口就是声音:Theo 通过一个独立耳塞与他的人工智能系统沟通
电影里的主要交互接口就是声音:Theo 通过一个独立耳塞与他的人工智能系统沟通

确实,如果你意图勾勒一个我们不再囿于屏幕里的未来,那么基于说话的系统几乎是不可避免的选择。按照 Barrett 的说法就是,《她》里边的电脑不像现在的电脑那样“要求我们坐下来,把注意力放到它身上”。他认为这就像现在很多情况下音乐的适用性远超电影一样。你可以在任何地方听音乐。它只是一种补充。你可以一边听音乐一边 360 度无拘无束地做任何事。而电影需要你坐定在同一个地方,自始至终盯着同一个方向。就象电影里看到的那样,无论 Theo 实际上在干什么,他只要戴上耳塞就能连上系统。

顺着这个思路来看,《她》的语音交互界面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现实计算的创新形式。只不过不同于我们一般所想的在目视物体上覆盖一个信息层,Theo 是通过一只耳朵来接收信息而已。并且与此同时,另一只耳朵还可以腾出来聆听他周围的世界了。

Barrett 把这种安排视为我们正在探索的这条道路的优雅终点。想一下现如今我们吃饭时如果无聊了会干什么?我们会看手机,尽管我们知道这其实挺没礼貌的。Barrett 从这个现象看出了智能手表将带来的好处之一:重获注意力分配的自主权。

“它们更不容易被注意到,更隐匿些,”他说道。不过它们仍旧是屏幕,仍需要眼球关注。于是 Barrett 进而说起“设想你能用一个耳塞获得你所需的各处的信息。”你仍需要分配注意力給它,但至少没那么索求无度了。

Theo 与全息影像展现的游戏角色交谈
Theo 与全息影像展现的游戏角色交谈

当然,一个真正好使的语音交互还会带来其他好处。对话式的界面令一切简单起来。如果各种不同类型的设备都运行一套能够理解自然语言的系统,那就意味着只要说出需求你就能调用出任何菜单、任何工具、任何功能。

这其实也已经是一个当下正在凸现的趋势了。看看现在的移动系统比如 iOS 或是 ChromeOS 是如何把乱七八糟的文件夹藏起来的。Theo 有他的贴身助手代他操心,所以他需要知道的系统底层运作规律比我们现在还更少呢。按 Barrett 的说法就是:“我们不想让他摆弄、纠结于琐事上。”换句话说,在 Theo 所处的未来里,不仅仅是 iPad,一切东西都“自然就能用了。”

人工智能:终极的用户体验挑战

然而,《她》这部电影里最核心的隐形设计,正是后来成为 Theo 爱侣的人工智能系统 Samantha。他们之间的情愫显得如此自然,人们很容易就忘了她其实是一款软件。但 Jonze 和他的同事们并不只是写下一个身为人工智能的女朋友角色就算完事了。实际上,这部片子主要的戏剧张力并不是来自于人工智能与真人有多像,而恰恰在于它们有哪些地方是模拟不了的。

Samantha 那种不一般的人工智能风基本是 Jonze 自己写进剧本的。但她的形象引发了整个制片团队内部一片讨论混战,他们试图理清这样一种技术的本质。“每次你要处理与人打交道的情形时,你就得把人当作一个操作系统,一个非常高级的操作系统。你的终极目标就是尽可能模仿他们。”Barrett 说得很泛,大概是根据预设或者场景来研究、改变语音特征和灵敏度这些的意思吧。

当他们开始设想人工智能系统应该有什么样的举止时,更多的问题被牵扯了进来。他们应该是优秀的倾听者吗?他们有直觉吗?他们会根据你的品味和问过的问题来调整自己的设置吗?他们会留给你思考的时间吗?Barrett 的说法是:“你并不想要一台始终只会给你答案的机器。你想要的那台是会跑过来跟你说‘让我们一起来解决这个问题吧’。”

所以基本上,这就意味着人工智能得把自己设得笨一些。Barrett 说:“我想比较重要的一点是,未来的系统要有像医生对待病人那样到位的态度。政客们已经吸取教训了,你不能跟人喋喋不休,你得表现得像是在聆听。”

在电影里,人工智能的杀手级应用,是能灵活根据用户的情绪状态作出调整
在电影里,人工智能的杀手级应用,是能灵活根据用户的情绪状态作出调整

说是这么说,可根据我们在电影里所看到的,人工智能的看家本领在于它不只一种固定人格,相反的,能在任意一刻都知道用户当下所需才是它的杀手锏。

男主角 Theo 正处在一场难熬的离婚纠纷中,心凉苦闷,很难结识新人,于是 Samantha 就帮他安排了一场相亲。Theo 的朋友 Amy 跟丈夫分手后,她的人工智能表现得更像是一位心理医生。“她正在帮我度过难关,”影片里 Amy 这样说到她的虚拟朋友。

在我们现下的真实世界里,大概还要等很久才会等到电脑可以感知我们心情低落并进而想办法让我们开心起来的一天。但我们离那个目标已经在一步步接近了。从网页的响应式设计或者 iOS 7 的免打扰功能上面,我们渐渐能看到越来越注重感知真实周边状况的设计了——设计会感知我们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或是以什么方式来应用这些设计。Google Now 以及其他各种预测性的软件正在推动一个更加强调个性化、拥有更智能应用的时代的到来。苹果的 Siri 通过更新收录了一些笑话,虽然还称不上真正的幽默,但至少也证明我们正在努力让科技变得更人性化——而这正是我们如今的当务之急。

来源:Wired

p.s.我非常喜欢Spike Jonze的这部新片,一再回味都能有不同角度的新启发。本来都没有很喜欢Arcade Fire的新专,只是拖着nc粉的老脸美其名曰“我的欣赏水平还没有及上这张专辑的高度”,但在《她》那十分具有信服力的未来场景里,AF做出的音乐具有与影片通调惊人一致的未来感,一下子就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