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UXESORTEM一族的身体仪式

还在NZ的时候帮FBBang译的卷毛发在McSweeney’s上的小品文,可惜后来FBbang好像没有坚持做下去(?),翻都翻了,放出来。

译注:1956年6月号的「美国人类学家」上发表了一篇题为「Body Ratuals Among the Nacirema」的论文,作者为Horace Miner,该文描述了位于北美的Nacirema族人的各种不同寻常的生活习惯和日常仪式。发表逾半个世纪以来,被多本人类学书籍收录,也是相关学科学生的必读材料之一。但实际上,该文并非一篇真正的田野调查总结,而是旨在暗讽民族文化优越感的一篇小品文:Nacirema倒过来写即为American-美国人的刷牙、洗脸、烫发等日常活动,经由作者的妙笔被描述成了出于身体膜拜或恐惧心理而逐渐形成的的各种奇特仪式。就学术意义而论,作者刻意使用先身处"主流"文化立场而后再来审视"非主流"文化的叙述口吻,正是在揭示这种将观察对象的行为意义与其本民族文化背景割裂的分析态度是多么傲慢且愚蠢,他在提醒后来的学者:必须根据一个文化本身的历史和价值观来研究它,而不是以外来者的文化为参照物;而文学意义上,这是一篇针对当代美国人价值观和行为模式所发的恶狠狠的吐嘈。而本文即为Jesse参仿先例,对Metrosexual(都市型男,意指非常注意外表及生活方式,并乐意为此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的男性)所作的吐槽文。

 

在相似的情形里,不同的人的举动也会迥然不同,因此,即使是最奇特的风俗,见多识广的人类学家也早就见怪不怪了。所以,Lauxesortem人一直混迹于都市居民里,他们的诡异仪式也隐匿在那些已被普遍认可的文化习俗里,被视而不见。虽说是迟早的事,但直到二十年前这个文明才刚被人发掘出来,也算惊人地晚了。社科学者们当然努力过,但苦于种种困难,总是无法深入这个离群索居的群体进行研究,所以至今人们对他们的认识仍旧少得可怜,而且似乎邻近团体们对其也没什么好感。

几乎是同时,在位处不同大陆、相距甚远的伦敦、纽约、里约热内卢和澳大利亚的悉尼这几个城市中心,都有人发现了Lauxesortem一族的踪迹。尽管看起来,这几处的文明是各自独立发展起来的,它们却有着一系列几乎完全一致的价值观,即身体的地位高于一切:必须时刻保证身体处于舒适、无毛发且充分滋润的状态。虽然在伊利诺伊州的皮奥瑞亚和蒙古的乌兰巴托,也出现了Lauxesortem的目击报告,但经过更深入的调查证实这些只是个别案例,一旦被主流文化以痛苦的体罚相要挟,他们很快就归化了。

然而,就像玛雅人和罗马人那样,Lauxesortem的"王朝"也开始分崩离析。也正因如此,一些社科学者最近得以近距离接触Lauxesortem团体并注意到几个一致的趋势:

在一个叫做"二分点"的庙宇——显然是用太阳跨过天赤道而形成的自然现象所命名,Lauxesortem们每周都雷打不动地去那里好几次做旋转运动(译注:二分点,eqinox,美帝著名高端健身会所)。如果一个Lauxesortem附近没有"二分点",人们就会看到他去"大卫巴顿健身所"做同样的旋转运动。这些庙宇都提供了几十架能够以不同速率模仿地面移动的机器,装作一副正在前进的样子而实际上并未把Lauxesortem带向任何新的目的地。

Lauxesortem族人一般都从"国美服饰"(译注:Nacirema Apparel,即美国服饰AA的倒装改写)或者"香蕉共和国"这样的精品服饰店买衣服。在那些店里,他们花上几个小时扫览各个走廊,常常把同一件衣服试了又试,然后决定买下完全不同的另一件。他们甚至会买好几件在外人看来都差不多的衣服,但Lauxesortem对"木炭灰"和"午夜灰"有着极为细致的颜色区分。

娱乐活动方面,Lauxesortem拥有一颗勇于探索的心,他们会去各大场所对各种活动作壁上观,相同点在于,这些活动都旨在彰显男子气概,但不同点在于,它们往往吸引着理念截然相反的亚文化群体。比方说,下午Lauxesortem会去看巨人和维京之间的角斗赛(译注:巨人队和维京队,美式橄榄球大联盟的两支队伍),晚上他们又去看一个自称为"那个麦当娜"的很挑衅的女人所做的声乐示范。

尽管偶尔Lauxesortem男人也会同意和一个女人步入婚姻殿堂,但通常总是半推半就,还多半会要求女方接受Lauxesortem几条核心价值观的洗礼。实际上,这种联姻的最终命运基本取决于主浴室里是不是有两个洗脸池,以及住所里最大的衣柜是否归Lauxesortem男人所有。

Lauxesortem族人跟东南亚女子的来往比跟其他任何人类族群都频繁。然而,似乎只有Lauxesortem从这种交往中获得了好处,而女方则毫无收获。

比如,Lauxesortem把修指甲的工作交给来自暹罗女人照料——暹罗现在被称作泰国。起先,他们对指甲的注意力仅限于手指甲上,最近却有趋势表明这种泛滥的关心已经扩散到了脚趾甲上,直接导致社科学者开始重新思考线性进化理论的权威性了(译注:意即Lauxesortem人或许跟其他人类不是由同一个祖先进化而来的)。

Lauxesortem常把衣物交给在本地"Kwik­-N­K-leen"(译注:美国家庭清洗服务品牌)里做苦工的越南女子去清洗。她们的洗衣方法很神秘,不需要用到水。虽然大部分的衣物实际上可以水洗(甚至衣服内侧缝的那片小小的白色文件上都已经这么标出来了),Lauxesortem还是坚持使用这种更费时费力、不怎么环保的方法——他们由此便阿Q地认为衣服能够一直保持刚买来时的那种光泽和质感。

并且尽管Lauxesortem男人的住所以整洁无瑕而著称,他们仍旧经常会雇用来自菲律宾离岛的女人们参与他们居所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的清理工作。Lauxesortem是如此重视这些被称为"管家"的女人,以至于他们经常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让进这宝贝住所,却会将门钥匙交托给这些女人。有消息称,这些管家会用一把冒着蒸汽的金属工具给最休闲的衣服——比如蓝色牛仔裤——打上一道褶。不过需要说明的是,无论把他们哪件衣服指称为"休闲装",Lauxesortem都会嗤之以鼻。

最后需要着重指出的是,一旦被误以为属于临近的Lauxesomoh(译注:homosexual同性恋的倒装写法)团体,Lauxesortem会变得暴躁且不服气,他们声称,也许外面的人看我们都差不多,但自己跟那种人有着非常显著的区别。

卷毛写的小文

这是卷毛发在一本美国文学期刊McSweeney’s上的小文章。果断翻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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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McSweeney’s

在过去的整整一年里,我一直在尝试各种治疗失眠的药,可徒劳无功。我绝望极了,所以只要你能提供任何建议,无论是否有效,我会立马照做。

那是去年夏天,我去见了这个叫Dr.Landmann的心理医师,这便是我着手搜寻完美安眠药的伊始。我付给那家伙325美金一小时,他给我开了一点Ambien(通用名:Zolpidem)。

开药的同时,Dr.Landmann还特别叮嘱我,要我每周两次花点时间思考我这毛病的“根源所在”。我跟他保证我这毛病的根源就是我晚上睡不着觉,没别的。Dr.Landmann同情地点点头,然后问我小时候我妈是不是曾经像打扮姑娘家那样地打扮过我。于是我掰开他给的那10片Ambien,指望着接下来能多吃些时日,并且后来再也没联系过这个Dr.Landmann。

6个月后,当我在洛杉矶工作时,我的失眠症严重得让我没法忍下去了。于是我打电话给Dr.Ehrlich,一位专给好莱坞明星看病的医生。 Dr.Ehrlich很高,这让我有点不爽;但他还戴牙套,这又让我想给他一个拥抱。一个戴着牙套的成年人跟一个戴眼镜的小孩本质上也差不多——两者的闹心事都在一个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时候不期而至,这不就明摆着你俩难兄难弟该狠狠地拥抱一下嘛。

Dr.Ehrlich给我一小包Lunesta的样品(通用名:Eszopiclone)。于是我睡了整整9个小时,好几个月来头一次没有半夜醒来。 这就跟拍电影一样神奇!其实吧,当我再去他那儿想乞求一张完整的处方单时,我应该要意识到我是在跟好莱坞最优秀的演员竞争,为引起Dr.Erlich的注意力而竞争。他跟我说了些建设性的意见,然后叫我去参加一个Stanislavski(俄国演员/导演,强调用形体动作来丰富内心体验,重视演员的主观再创 作←google来的)相关的研讨会,但没给我开处方。不得已我近乎绝望地跟他讲我妈妈以前常常让我穿着裙子去学校。结果他转而给我推荐了另一个研讨会。

上个月,我去见一位家庭医生,Dr.Szold,我爸爸说他是个“开药狂人”。于是我祈祷着这不是虚话,这位医生能让我怀揣着Lunesta的处方单离开而不用回答任何关于“根源所在”或者穿女人衣服的恶心问题。可Dr.Szold给我开的处方单上写的却是Trazodone(通用 名:Desyrel),吃两个星期。他跟我解释说Trazadone这种助眠药蕴含一股“抗抑郁的冲力,可以让你带着微笑在清晨醒来。”

听上去真棒。我激动地冲进药店,对着柜台边的药剂师举起处方。这位药剂师的名牌上写着Tanya。她问我是否介意等上20分钟,她需要时间抓药。我答道:“Tanya,为这个药我几乎已经等了一辈子了!”Tanya赶忙道歉并问我是不是还想找经理谈谈。

那天晚上,我点了香味蜡烛,顶礼膜拜状地吞下药片。结果凌晨4点我就醒了,并且明白过来Tarzodone既没有赋予我好梦也没有让我微笑。并且,我嘴里还有一股硬币味儿。尽管如此,我还是决定继续吃Tarzodone,完成两个星期的疗程。每天晚上我都祈祷着奇迹发生,然后皱着眉带着一嘴儿零钱味道醒过来。

两周后,我收到条来自Tanya的语音留言:“您的Trazodone已经自动续配好了。请过来拿吧。”自动续配!对失眠症患者来说这就是最提神的两个字!Tarzodone又没用又恶心,可它是自动续配的!

我仍旧会吮着硬币味醒来。甚至在我的梦里,我经常都会像是被迫用一种滑稽的方式含上满嘴硬币。比方说,我会梦见自己被困在一架自由落体的电梯里, 就在它快要撞上地面之前,我会在梦里做个设定说只要我吞下口袋里放的零钱,我的身体就会变成金属的,然后我就不怕冲击,能活下来了。于是我就把硬币丢进嘴里,等待着撞击到来。然后,我就醒了。

请在提供您的建议时用Lunesta的形式答复我。

Jesse Eisenberg
Grand Rapids, 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