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语调口气、唱作台风还是舞台的小动作来判断,Cat Power看上去都是个有点小作、事事较真的敏感型神经质女人。偏偏这一晚的光线打得特别美,好多瞬间让我想起了Frances Ha里面那个大大咧咧追逐着梦想、在人行横道上自顾自跳着舞、绽放得像超新星一样炫美的Greta Gerwig。
蛮喜欢她的,虽然其实我只完整听过the Greatest和Sun两张专辑。第一次去浅水湾这个场子,挺好的,像老Mao,而装备更新一点,就像猫姐说的:这个麦克风我以前没用过,有点不习惯,但它把我声音的高频部分凸现得很美。
前半场live基本沦为各种调音和调节器材摆放方式的session,好多歌唱到一半其实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差错呢却被嘎然而止。她说我的吉他半年前坏了,这把琴是这里赞助的,我还没习惯。然后她拨弄几次旋钮,重新开始。可怜的麦克风也被整了十几次,各种体位摆一遍,才终于回归到她所熟悉的方式。她一边摆弄,一边说,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工作人员都很好很努力,我不想让他们觉得他们没有做好事情。
台上的她不断道歉……我回来翻了wiki才知,这竟可算是她的常见症状。到了the Greatest这一首,仍是不在状态,于是她说:”我可以先下台,然后装作刚来的样子重新开始吗?”就是由她重新走出来的这一刻开始,我有点想起刚刚告别Sophie的那个Frances Halladay小姐来了。
后来就渐入佳境了。某一刻,她从自己带上台的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吸两口,便夹在旋钮之间,开始弹琴。白烟从琴头慢慢蒸腾起来,盘旋而上,在蓝色光束下好似是相机取景器里自带的花纹装饰一般。
一曲罢了,她取出燃剩的烟头,满足地吸上一口,然后低着头仿佛在害羞般地把烟头扔掉,露出一个微笑的嘴角:“我现在好开心。”她唤出她的法国伙伴,帮她伴奏,“这是我的朋友Mademoiselle XXX”。那姑娘看起来更年轻,金色长发,齐刘海,就像年轻时的她,只是更乖巧些。两人站开了三四米的样子,柔和的光晕染出互相望着对方的两个身形,养眼极了。
周五这天其实特别糟糕,上海的PM2.5值头一次破表,据说有些地方测到600多,我直接翘班宅家里了,晚上出门也是一阵在大雾中行走的感觉。有观众在台下说,抱歉上海天气这么差,猫姐在台上说,哦不,我才feel sorry for the weather呢。她原本声线就略有沙沙的感觉,那晚上一直在清嗓子,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下飞机后水土不服的原因。反正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想把下面这首歌献给曼德拉”。 听清这句话的人几乎都鼓起掌来。于是她就踩着小步子唱了起来——她似乎习惯性地喜欢在台子上前后来回踱步以缓解紧张——我以前大概没听过这首歌,回来根据记着的歌词查了全篇,是from fur city,微妙地还挺合适这个人。
虽然前半段磕磕绊绊,但她的演出量很足,这天晚上大约唱了有30几首歌。烟叶到后来也就不够了,她说需要一些alcohol,我回来看wiki的时候才知道她以前嗑药酗酒问题挺严重的,当时只是觉得好可爱,好像Halladay小姐。她说请给我拿一些你们之前给我喝的那个酒,像酱油一样的那个。(什么?)
瓶子来了。居然是和酒,她就直接仰头灌了一口,然后走到Mademoiselle旁边,也喂给她喝了口,音乐未断过。这场景真是有趣,她穿得并不像个已经四十岁的中年folk/blues/indie rock/whatever女歌手,但也只是在咽下一口黄酒的那刻,才露出些不同于青春期女孩的老练的爽利来。
哦,还有她走下台、跑个来回跟头排观众击掌的时候。